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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傳統建筑的文化反思及展望

作者:佚名 來源:轉載 時間:2006-09-24

  中國傳統的建筑文化是在幾千年的農耕時代形成的,在改革開放的今天,我們必須牢牢樹立改革開放的觀念,與大時代的步伐保持一致。增強創造意識,我們很有可能在21世紀創造出為數眾多的、世界一流的建筑藝術品。

    首先要突破封建意識的重圍。中國傳統的建筑文化是在幾千年的農耕時代形成的,它一方面是勞動人民創造性智慧的體現,一方面又滲透著統治階級主要是封建統治階級政治哲學的影響。這種哲學的核心即所謂“天不變,道亦不變;以不變應萬變”。這也是導致中國建筑乃至整個中國社會發展遲緩的重要原因。在改革開放的今天,我們必須在思想深處徹底粉碎這個緊箍咒,牢牢樹立改革開放的觀念,與大時代的步伐保持一致,與世界潮流步調統一。

    其次要走出工匠心態。我們常常感覺到,中國建筑文化中負面的東西,直到今天仍然在無形地影響著我們。這方面我感覺到的突出一點是,我們的相當多的建筑師今天仍然未能擺脫“工匠心態”的束縛。

    匠人(或工匠)的職業習慣于重復自己已經掌握的技藝,匠人的身份習慣于被動接受任務,按照業主的要求干活。在那個尊卑有序的等級社會里,他沒有資格讓人按照他的設計接受工件,他也缺少作為“專家”的職業榮譽感為自己成功的設計而自豪,并隨時為自己的創作進行辯護,甚至抗爭。總之,在那種生存條件下,他無法養成作為一個“家”的獨立人格尊嚴。惟命是從是他的基本心態,也就是我這里所說的“工匠心態”。

    工匠心態在今天最常見的表現是:習慣于重復作業。一張簡單的圖紙復制了又復制。于是造成千篇一律的現象。其次是缺乏專家的職業尊嚴。你要他怎么干,他就怎么干。這是造成我們許多城鎮建筑景觀雜亂不堪、互相雷同的一個很重要原因。

    宏偉而優異的天壇祈年殿是世界木構建筑的最高代表

    第三要走進“現代思維”。從世界范圍看,一個半世紀以來,建筑經歷了兩次美學革命,第一次叫“現代主義”,差不多持續了一個世紀;第二次叫“后現代主義”,已近半個世紀。經過這兩次變革,人們獲得一系列新的觀念和共識。

    首先,建筑是一門藝術,而藝術是需要想像的。有為的建筑師都應該把建筑設計視為藝術創作過程。那種否定建筑的藝術屬性的建筑師,說明他不過是建筑的工匠;

    其次,美是流動的,任何一種美的形態其能量是隨著時間而消耗的。因此在審美領域不存在永恒不變的美學法則和規范,那種把藝術風格和形式定于一尊的做法和想法,已經一去不復返了;

    再次,藝術的發展是無限的,藝術的方法也是無窮的,因此藝術創作(自然包括建筑設計)已經合乎邏輯地走向了多樣性,并且形成互相并存的格局。這意味著藝術家(建筑師)已進入一個“各顯神通”的時代,彼此尊重成為他們基本的處世哲學,那種互相詆毀、互相否定的態度已經不合時宜了;

    另外,美是不可重復的,因為原創性的東西是無法復制的。故凡是具有現代意識的藝術家都以重復為恥:他既不重復前人的,也不重復他人的,甚至也不重復自己的――他追求獨創,要求每一次創作都是一次新的“焰火”!

    還有,現代藝術家都把創新視為藝術的生命,并認為創新需要大量的實驗和巨量的付出,換句話說,想要一件成功作品的誕生,就必須容忍上百件平庸作品的出現。那種對于別人的創新嘗試格格不入的人,至少說明他尚未進入藝術的現代語境。想要對現代藝術(建筑)作品發表意見,必須掌握現代藝術語言和現代話語方式,否則等于“對牛彈琴”,浪費時間。

    而且,建筑作為審美的客體,人人都有權利欣賞和評論。這種欣賞和評論跟學問的多寡沒有必然的聯系,但它跟經驗有直接的關系。一個經常接觸現代建筑的出租司機與一個不經常經常接觸現代建筑的教授、院士,前者發表的意見,可能比后者更中肯!

    最后,自從“后現代”興起以來,人文追求成為建筑的新的價值衡量尺度。建筑設計和城市規劃都主張以人為考慮的中心,也就是“以人為本”。

    澳大利亞的悉尼歌劇院有一種“群帆歸步”的韻致
    
    第四要放眼世界高標。建筑,尤其是現代建筑像其他藝術一樣是不認國界的。因此,各國建筑師的跨疆越界,被邀去他國設計一些重要的,甚至是國家級的標志性建筑,早已司空見慣,成了國際慣例。而且這種現象在那些建筑大師云集的國家尤其普遍。

    例如,美國建筑師的力量可以說是最雄厚的,但昔日世界最高的紐約世貿中心是日本人設計的;而現在在建的世貿中心新樓卻讓德國人中了標;德國的建筑陣容無疑也很強大,但它的國會大廈的改建和法蘭克福標志性的金融大廈的設計卻交給了英國建筑師諾曼?福斯特;法國也是一個建筑人才濟濟的國家,然而它的以總統名義建造的蓬皮杜藝術文化中心設計的國際招標,在686個競標圖紙中,卻選中了意大利人和英國人(合作);高迪的祖國西班牙也是一個建筑大國,但它在比爾鮑厄的那幢舉世矚目的古根海姆博物館則是出自美國建筑師蓋里之手;至于聳立在悉尼埠頭的那座石破天驚的歌劇院,大家知道,那是丹麥人的天才奉獻……你看,這么多的建筑大師在各國間你來我往,互相客串,最終誰也沒有輸給誰,誰也沒有贏了誰,相反,每個人都貢獻了第一流的建筑智慧,在各國放射出光芒,推動了世界建筑的發展。

    由此看來,一個國家想要在建筑上為本國或本民族爭光,不一定非要自己的建筑師出來一顯身手,也不一定要以本民族的傳統風格為基準。只要這座成功的建筑物聳立在你的土地上,就顯示了你作為業主的慧眼和格調,你和你的祖國就獲得了榮譽。如果一味要求從民族傳統出發,要求一看就象什么,有時反而會束縛住自己的手腳,從而在國際智慧共享中失去很多實惠和份額。近年來,我國在這方面也確實與世界接軌了,像已建的上海金茂大廈、在建的北京國家大劇院和奧運國家體育場以及首都國際機場二期擴建工程等這樣一些標志性建筑都實行國際招標,并都讓外國高手們中了標。這是一個明顯的進步。與此同時我國中青年一代建筑師也開始在國外中標。

    第五要接受對話時代。世界多極化、文化多元化標志著我們這個新世紀的“地球村”已進入“多聲部”的時代。“多聲部”可以是和諧的樂音,也可以是雜亂的噪音,關鍵是人們有個平和的心態。

    經歷了兩次世界大戰的人類,從20世紀后半開始,顯然變得較為心平氣和一些了。冷戰局面的結束與冷戰思維的淡化就是一個值得欣慰的征兆。在文化藝術領域,把人文關懷擺在突出位置的“后現代”就是以告別爭吵的姿態出現的。你看“前”現代起來的時候,各流派都揮舞著自己的帥旗,大聲標榜自己的主張,而且恨不得把別人都罵倒,以執文壇、建壇之牛耳。但二戰后,當“后現代”各流派諸如法國荒誕派、新小說派,美國“黑色幽默”等出臺的時候,人們只看見它們奇異的服裝,卻并不知道它們的名字。這些時代的弄潮兒們,顯然沒有繼承前人的霸氣,而只關心闡述自己(理論上),表達自己(創作或設計上),而并不想通過打倒別人來謀求自己的地位或影響。

    在具體場合,他既尊重前人或別人的既定存在,卻也決不抹殺自己的個性和現代標記,遷就地以一座相似的建筑與你保持“諧調”,而干脆以一個風格絕然相反的反差造型進行不同時代的“祖孫對話”或同一時代的“圓桌對話”。例如柏林市中心那座哥特式的“紀念教堂”,二戰中被炸得只剩下一身殘軀。戰后想把它修復,但建筑師卻沒有動它,而是以一座極不諧調的幾何造型的筒子式建筑與之相依而立,既讓它成為永久性的文物,又有力地襯托了它的存在,獲得一片叫好。德國科隆也有突出的例子。那里的科隆大教堂是歐洲三大哥特式教堂之一。戰后人們在她旁邊蓋了一座藝術博物館。然而事主卻沒有用一座高大建筑與之平起平坐,而寧可多用一些地皮,以一座二層的現代建筑“蹬”在這位前輩面前與之對話。在現在的歐洲,這樣的對話形象隨處可見。

    上面說過,中國人的智慧不亞于世界上任何民族。建筑方面也不缺乏杰出的天才。只是由于上述負面文化心理的積淀,阻礙了創作思維的活躍。一旦走出這一文化氛圍,就能成氣候。我國是個多民族國家,幅員又遼闊,各民族和各地域的建筑文化豐富多彩,建筑風格琳瑯滿目。在充分總結我國各民族各地域建筑遺產的基礎上(這點過去做得非常不夠),盡量吸收世界各民族的建筑長處,增強創造意識,我們很有可能在21世紀創造出為數眾多的、世界一流的建筑藝術品,使中華民族在建筑上也躋身于先進的世界民族之林。

    結束語:葉先生的演講通貫中西,對中國的民族建筑從反思角度進行了深刻的分析。正如他所言,中國人的智慧不亞于世界上任何民族,傳統建筑水平也很高,各民族、地域建筑很豐富。在充分總結我國各民族各地域建筑遺產的基礎上,以開放的心態向世界各民族的建筑學習,增強創造意識,我們就能在21世紀拿出更加燦爛的建筑藝術品,無愧于祖先,也無愧于時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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