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摩登上海:中國現代設計的曖昧源頭

作者:佚名 來源:arting365 時間:2006-03-07

2004年開始的“法國文化年”一古腦把法國的設計、藝術堆積到中國人眼前,和中國人一樣以歷史自豪的法國人自然不忘追述兩國最初相遇的時刻,比如,布洛涅?比揚古爾區的三十年代博物館館長埃馬紐埃爾?貝熱(Emmanuel Breon)就提醒我們,早在1920年代他們的裝飾藝術風格的家具就深入上海的俱樂部和新潮人家,然后,就產生了所謂的上海裝飾派(Shanghai Deco)――有人把這稱為現代中國設計的源頭。

    的確,1925年的“國際裝飾與工業藝術博覽會”催生了“art deco”這個字眼,但是早在這之前十年,卡地亞、香奈爾和路易?威登等奢侈品牌就開辟了裝飾藝術的先聲,受到東方圖案和新工業影響的這一風潮是對再次奢華起來的巴黎人的主動回應,設計師嘗試用更為簡潔的形式構造家具、珠寶、繪畫、圖案、書籍裝幀、玻璃陶瓷……它們不僅追求豪華,有時也開發有華麗感的新材料和技藝,批評家希利埃認定它是一種明確的現代風格。

  中國也同樣參加了那次令人眼花繚亂的博覽會,可當時的中國是如此衰弱,以致法國人――當然還有我們自己――都不了解中國駐巴黎的趙姓領事到底帶什么去了大皇宮博物館。可是,是這次博覽會讓裝飾藝術形成世界性的風潮,很快就在美國、英國混合出豐富的變種,塑料、鋼筋混凝土、工業玻璃之類新材料逐漸取代了昂貴的硬木、寶石材料,手工制作也讓位于批量生產,讓它成為兩次大戰之間占統治地位的設計潮流,刁鉆的法國人開始以略帶貶義的“摩登”?Moderne?一詞描述這一現代工藝和巴黎潮流結合的現象。也是在這前后,裝飾藝術通過源源不斷的淘金者、留學生進入了上海,在建筑、家具和葡萄酒包裝上引領時尚,成為后來融合了中國傳統元素的“上海裝飾”的濫觴。

  現在,讓我們把鏡頭對準20年代末的一間臥房,滿是V形紋樣的梳妝臺面上是小小的口紅、指甲油盒、金屬味的座燈,鑲嵌在正中的長方鏡子里有一張剛剛畫好眉毛的臉,如果用當時上海新潮的小說家劉吶鷗描寫的話,就是“小的櫻桃兒一綻裂,微笑便從碧湖里射出來”;再遠一點,可以看到收緊的旗袍勾勒出她的人體輪廓,尤其是改良的低領露出她白生生的脖頸,一具中央鑲嵌著云石的麻將臺上有一個描花瓷洗手皿,扶手椅的靠背則可以隨季節翻轉,夏天是木面,冬天則可以轉到溫暖的天鵝絨面,暗色老式靠椅的腿不規則彎曲,柚木床有著尖銳的彎曲欄桿和頂柱飾;再把鏡頭拉開一些,顯示出這個公寓樓的全景,這座混凝土建筑有著密集的豎向線條和頂部層層的收分,中間樓梯的窗戶有裝飾藝術派風格的拉力克雕花玻璃裝飾。接著聲音傳來了,在擁擠的市民的匆匆身影中,或許左翼作家、娛樂明星和年輕的藍眼淘金者都在為各自的目的奔忙。

  那時候法國人已經沖破古典主義的繁復教條,而上海人也在擺脫中國的嚴正面孔。當然,這一切都無法和租界脫離關系。現代設計只能在現代都市誕生,而清華大學的建筑學者周榕曾經論證了租界是中國現代都市的起源。無論如何,正如租界的聲光電刺激那些年輕的上海新派作家的“現代派”創作,同樣刺激了對于精致設計的需求。不論在張愛玲筆下還是在錢鐘書的《圍城》中,那時候的新派文人喜歡紅木家具――他們心儀的多半不是硬朗嚴謹的明式家具,而是上海的摩登形式。

  與方正拘謹的中國古典家具相比,法式裝飾藝術家具不僅更舒適,也是一時的時尚。現在在北京經營老家具的歐陽曉妮說其實當時在天津、武漢、香港等租界都有一定數量的人用西洋家具,而上海在上個世紀三十年代成為最大裝飾藝術之都,法租界又是最繁茂的區域。“除了直接進口,多數人是委托紫萊街上的紅木家具店仿制法國裝飾風格。不過,在中式家具影響下裝飾藝術也發生了變化,西洋家具制造商極力與中國文化同化,傳統的吉祥紋樣、材料以及工藝和法國造型、幾何線條融合成中西合璧的風格。”傳統的中國家庭沒有衣架,沒有鏡面梳妝臺,也沒有那樣高開叉的旗袍。這時候的旗袍不僅擺開長叉,還在西方時尚影響下變得更為緊身,上面還“嫁接”了西式縫紉法,比如,在胸部和腰部打褶和兩邊開衩,改良的低領旗袍露出頸部,女性形體的曲線得以凸顯。

  金字塔狀的臺階式構圖、放射狀線條這些典型造型語言和中國式的變通結合在一起,造就了“上海裝飾”。但是這是中國現代設計的起源嗎?肯定的說法簡直和租界的地位一樣曖昧,似乎只是歐洲人懷舊的一個念頭。從建筑到日常生活用品的各個方面,上海裝飾并沒有形成特別強烈的特征,我們也很難說到底進口和改造了多少,最重要的是,那些建筑、家具、旗袍的設計者是無名的,更不用說形成路易威登那樣的百年品牌。即使有創造的火花,進口和仿制還是占據了主體地位。那個時代的上海同時容納裝飾主義、文藝復興式,巴洛克式,新古典主義,早期現代派、折中主義,“萬國建筑博覽”的混雜才是上海風格。

    今天,裝飾風格又重新回到上海。金茂大廈如同中國密檐塔的外觀, “新天地”、外灘三號的內部都有裝飾主義的烙印,而在不遠處也許就是仿冒路易?威登手袋、盜版影碟的地攤。復制、翻新和重塑,上海又開始了新一輪混合。或許法國人還可以說皮爾?卡丹1978年的紅色之旅是變化的第一步,但之后中國的變化之迅疾則讓整個世界吃驚,上海再次成為世界矚目的新奇跡。改變不僅發生在那些高聳的標志性建筑上,也進入家居的細節。今天,和意大利式、北歐式相比,法國式對上海人并沒有絕對的吸引力,何況還有個粗礪而有力的美國式。而相似的是,今天還是外資公司的高層管理人員、藝術家、明星這些對時尚最敏銳的人群在搜尋上海裝飾的孑遺,并把他們擺弄成新的時尚。在這種追尋往日“東方巴黎”的懷舊氣氛中,也許我們可以從另一個角度談論巴黎:現在的上海如何才能如同當年的巴黎一樣成為推進設計革新的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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