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的室內環境設計

提要：本文概述了戰后日本室內設計發展簡況，室內設計師的職業范圍和分工，居住建筑室內設計的新動向，以及現代室內意境創造中抽象化、符號化的連帶意識手法。

  戰后室內設計的發展

  日本的室內設計專業是隨著第二次世界大戰以后的經濟復蘇而逐漸發展起來的。三十年代，日本出現了家具設計家，附屬于建筑行業和木工工廠，并未形成獨立的專業隊伍，而且所搞的設計不是為陸地上的生活服務，而是為輪船內部作設計。因為日本明治維新實施對外開放政策以后大量制造輪船，向國外運送客人和貨物。為了向外界顯示日本的技術水平，在輪船設計制造業集中了日本各有關專業的最先進的技術力量，室內設計行業也隨之發展起來了。

  另外，日本受到德國包豪斯現代主義的影響。戰后發展起來的大工業生產歡迎包豪斯的現代主義簡練造型，派人去德國留學，回國之后他們廣泛地宣傳了包豪斯的思想和作品，對設計界影響很大。戰后新材料新技術不斷誕生，為現代主義的新設計創造了條件。

  另一方面日本戰敗之后被美軍占領，他們要在日本土地上為自己建造兵營、住宅、辦公室和各類服務設施，由于美軍不適應日本生活方式。就把美國樣式和作法搬到日本建造美國式的住宅和家具，并按美國標準進行驗收，因此在短時期內技術水平提高很快，達到世界水平。日本國土狹窄，資源貧乏，只有努力提高產品設計制造質量，才能向海外打開銷路，換回生存所必需的物品，才有生路。1945年之后，日本對于如何生存下去這一問題進行了深入的研究和思考、通產省貿易輸出局把外國有名的設計師請到日本講學，同時又派出不少年輕人到國外去學習先進設計、生產技術，當時強調的重點是：一件物品也必須造型美觀，同樣質量的產品就要靠造型美觀來贏得市場。這樣在處理好質量和造型美觀的關系上普遍被重視起來。

  日本在把美國技術原封不動地搬過來之后逐步結合本國國情和傳統技術予以發展。六十年代日本開始建立室內設計和家具設計專業。有了專業設計隊伍，并在高等教育中開設室內設計和家具設計專業。戰后日本既注重技術質量，又注重人才的開發，為其高速發展打下了堅實的基礎。

  室內設計作為一個專業，戰后曾對室內設計師的職業范圍進行過探討，傾向于以下三個方面：

  第一，以空間設計為中心，指揮室內所有部分的統一設計。對空間的大小形狀等最基本的方面，室內環境的氣候、采光、照明以及在那里生活的人所必需的物理、心理的感受進行綜合判斷。在這種情況下，室內設計師是從內部來進行建筑師的工作的，所以也稱為室內建筑師。

  第二，設計室內的家具和構成物的各個專業設計師，如室內要素設計師，他們的設計多數在工廠或工作室里進行生產制作，因此稱為室內設計師。

  第三，由西歐傳統而產生的室內裝飾師。現代建筑的無裝飾傾向使室內裝飾師長時間受到建筑師的排擠，被放在第二流的不受重視的地位。但是近一、二十年以來，從后現代主義的興起來看，作為重新提示人們那種最基本的裝飾立場，這個職業正再次復興。

  五十年代日本解決了吃問題，在解決穿衣問題的六十年代，以時裝商店為中心，開始發展室內設計業。1970年在大阪召開的世界博覽會上，信息時代的五光十色讓人們大開眼界，引起極大反響。隨著工業發展，工業廢棄物在各地造成環境污染引起公害，在公害的沖擊下，人們產生了"生存思想"，開始認識到環境的重要性。

  作為目標，而開始追求"環境藝術"，即把周圍的狀況作為有關領域的環境藝術，以及脫開藝術的框框向立腳點更為廣闊的"環境設計"的方向發展。我們從日本這個側面可以看到當今在世界范圍內普遍重視環境藝術的歷史必然性。反映在室內設計上，就是不得不回到"生存"這一根本性的、保守的原則上來。因此，設計的目標從過去只重視單個物品的設計轉變到為人們創造從生存到生活舒適性的各個階段上；創造從感性方面給人們以支持的空間和配置物上。室內設計的基本任務可以說是"從內部進行的環境設計"。

  居住環境是室內設計中最重要的最深入的領域

  七十年代開始，以電子管為先導的生產技術的高速發展為日本經濟帶來了極大的收益，國民生活水平提高很快，人們要求改善居住條件和生活環境，促使室內設計專業由不受重視的學科發展成為重要的綜合性學科。近年來由于建筑業面臨蕭條的景況，不少建筑師轉向室內設計。室內設計行業人數增長很快，從事建筑設計與室內設計的人數之比已從過去的10：1弱發展到目前接近1：1的程度。一幢建筑建成之后可以數十年、上百年不動，而室內裝修和室內陳設卻長者十數年，短者二三年就要更換一次，特別是家具更換更為頻繁。商業、旅游、文化、娛樂等各行各業的服務部門由于競爭激烈，提高室內設計水平，創造舒適、美觀、別致、又具有信息傳遞的環境來招攬顧客是競爭的重要手段之一。住宅居室內部裝修和家具陳設的更換也大大縮短了周期，近年來日本各地掀起的住宅改造熱方興未艾，在窄小的住宅空間中通過設計充分利用空間以及裝置現代化設備、家具、追求生活舒適和方便。過去按食-衣-行-住排列的生活要求，現在已改變為住-行-衣-食的順序了，把居住條件的改善放在首位。

  由于重視居住的環境，住房設備不斷改善室內設計發生了不少變化。例如：過去住宅都把客房放在最好的朝向，面積較大，放置家庭中最好的家具和陳設品，以作門面。近一二十年由于公共設施和商業服務，很少到友人家去拜訪。因此新的住宅設計開始把起居室分為兩部分，一部分離門廳很近，可以不考慮朝向。另有供家庭成員集聚的自用起居室。起居家具與隨之發生變化，大體量高級成套家具買的人很少，輕便的易于自由搬動變化組合的起居家具受到歡迎。

  日本婦女過去地位低下，主婦大部分時間停留在廚房，往往放在朝向最不好的角落，隨著主婦地位的提高，住房中的廚房也布置在好的朝向，廚房與餐廳連為一體，面積加大并逐漸現代化。新的廚房室內和家具設計發展很快。

  日本現代住宅室內設計最下功夫的是與水有關的地方（這正是我們住宅設計中最不受重視的地方），即廚房廁浴等，如廁所馬桶與人接觸部位的通電加溫保溫處理；不使用手紙的自動沖洗設備；信息聯絡設備；適用于不同身高的家庭成員使用的可升可降，盥洗設備等現代設施。住宅清掃設備建筑化，吸塵器排塵管道與墻體結合起來的設計等等都標志著住宅質量水平的提高，住宅的概念不僅僅是提供一個空殼子，在居住者搬進去之后再去填充一系列家具設備了。

  對現代審美情趣的深入挖掘與刻意追求

  日本經歷了追求"物"的時代。六十年代以后住房中塞滿了各種家用電器，使本來就小的住宅顯得更擁擠了。七十年代以后，由于工業的高速發展達到了物質的極大豐富。人們富裕之后價值觀念開始變化，從追求有形的財富轉變為追求無形的財富，即各類文化藝術的精神享受、體育活動和欣賞、旅游（世界各地日本旅游者最多）、高文化價值的社會環境等，其中尤其對生活環境的要求更為突出，政府和民用團體無不為此做出努力，使八十年代以來公共環境和居住環境改善很快。注重環境藝術和環境設計，許多建筑師和室內設計師大膽地把觀念藝術的嘗試用于稱為"時空藝術"的建筑設計和室內設計上。在藝術形式上從具象向抽象轉變，由直觀具體聯想的環境創造向著運用抽象化、符號化的啟迪連帶意識手法的嘗試。表現在空間藝術上就是視覺空間 升華為聽覺空間的設計創造。這是室內設計師首先把自己作為環境藝術家的大膽實踐。他們的追求的在其空間特征和設計思想上有以下具體表現。

  1、純凈、抽象化然后達到美的純化

  后現代著名的建筑師漢斯?霍萊因曾搞過不少建筑設計和室內設計，突破了傳統的框子，與現代主義建筑設計迥然不同。多采用象征、隱喻手法，運用現代工藝材料與圖案、色彩相結合，來創造一種純凈化的特定理想環境。他的設計對世界影響頗大，日本不少設計師由此引伸更向前邁進了一步，在暗示使用功能同時強調設計的單純性和抽象性，運用幾何學形態要素以及單純的線面和面的交錯排列處理，避免物體和形態的突出，盡量排除任何多余的痕跡，采用取消裝飾細部處理的抑制手法來體現空間本質，并使空間具有簡潔明快的時代感。

  2、感知自然材質，由景生情，回歸原始和自然

  在創造空間時，對表層選材的處理十分重視，往往強調素材的肌理，暗示功能性來突破框框。大膽地原封不動地表露水泥表面、木材質地，以及鋁合金、鋼鐵等金屬板格、金屬復合板材、人造石、馬賽克等飾面。著意顯示素材的肌理效果或本來面目，加以精密的打磨，使這些現代技術加工的表層材料質感完全像是用相機拍攝的效果一樣，或像透過濾色鏡觀看材質一樣的訴諸視覺的材料運用。這種過濾的空間效果具有冷靜的、光滑的視覺表層性，它牽動人們的情思，使生活在城市中的人具有潛在的懷舊、懷鄉、回歸自然的情緒得到補償。在造型純凈化、抽象化的過程中，對材料的肌理效果和質感的重視，必然上升到前所未有的重視程度，現代科技也為這種上升創造了條件。創造新的肌理效果，以及人們對這些肌理效果的心理效應已成為現代室內環境設計師們刻意追求的部分。

  3、視覺配樂-關系的先行性

  在強調空間形態和物體單純和抽象化的同時還必須重視空間各物體的相關性，即物與物之間的關系，可分為"物性"與"關系性"兩個方面。過去在著手的設計時往往著眼于"物性"考慮，即首先考慮物體本身。"物性"考慮是不可忽視的，但更應首先考慮的是該物件放置的場所，以及在與空間發生關系的同時其物體所具有的意義。

  茶室或飲食店中往往放置一張大桌子，人與桌子的關系除了可使用之外，設計者還想使人在看到這張桌子時，聯到與家人、親友、戀人相聚的情景，即為創造啟迪連帶意識的氣氛。

  在環境設計時也多運用單純的直線、或幾何形體、或具有節奏的反復的符號化圖案或小波浪形狀、鋸齡形狀反復運用的邊緣處理、畫有細密格子的板面、反復凹凸的肋拱板面等，結合素材肌理效果、色彩變幻效果，使這些板和線的垂直、水平交錯的構成關系產生有音樂意境的空間效果。室內陳設的家具、綠化、照明等也像配樂一樣有節奏地進行組合配置，這種強調關系的先行性的作法被稱為"視覺空間"，也有人稱其為"音樂空間"。我們在看到這樣的設計實例時就不難了解設計師的追求了。

  以上在室內意境創造過程中通過抽象化、符號化的連帶關系的探索，是對室內環境設計的大膽開拓，啟示我們在研究環境藝術時突破框去勇于追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