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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HOTO:RINKO KAWAUCHI
RINKO KAWAUCHI 川內倫子的照片http://www.foiltokyo.com/gallery/artists/rinkokawauchi.html
川內倫子是個日本女攝影師。
剛看到她的照片的時候,只是滿有興趣的……
但是在不斷搜集她的作品的過程中,我被動搖了。
川內倫子的照片里那些零碎的生活斷片,普通的日常,非常清澈纖細而美麗,仔細地一張張看過去,我卻無法控制的感到沉重。花和外婆的墓碑,剛出生的嬰兒和閃電,每天都要經過的十字路口,一天一天漸漸衰老的家人,浴室肥皂盒里爬過長長的黑色蟲子。。。就象在和家人幸福圍桌吃飯的時候,沒有人會想起廚房是殺戮的場所。幾乎我們所有人都象出走前的凈飯王一樣,在溫吞的生活中總是想不起的世界的無常和不美好。
每天看報紙,A版世界小姐選美上每個女孩都笑得象是善與美的化身,B版縣委書記和女財務部長在公家車里用膠管連起尾氣管和鼻子徇情自殺。
世界是美麗的,但它是病態和不完美的。
“溫順的接受這件事,但是或許因該常常提醒自己。”我猜川內倫子想這樣對人們說。
花了幾天的時間翻譯了哥本哈根美術館對她的訪談。
這個訪談是怎樣已經在上次的BLOG里面講了,好象還沒有別人翻譯過,因為是她的FANS,我翻得很認真:)但是我水平有限,覺得翻譯得不好就自己去看原文吧,如果有什么不正確的地方也請告訴我,我會更正的。如果要轉載的話注明譯者是Rea,然后附上轉載地址就可以了。
川內倫子訪談-哥本哈根美術館 翻譯:Rea
你是什么時候開始學習攝影的?
我在一個兩年制的學院上課,每周一堂的攝影課是我最喜歡的。
當你進入學校的時候有想過要成為一個攝影師么?
沒有。我去藝術學校念書只是因為我覺得能每天上藝術類的課程會很有趣。我對學習繪畫,設計還有圖象很有興趣。但是我最感興趣的還是攝影。
你剛從學校畢業的時候是做些什么工作的呢?
我在一家廣告公司的攝影部工作了一年,接著在東京的一間出租攝影棚當攝影助手大概一年半的時間。第一年我用大部分的時間來拍照,整理和做一些藝術類的工作。這段經歷幫助我學習了很多技術。在為別人工作了大約三年之后,我決定做個自由撰稿人。
你作為自由攝影師為廣告攝影多還是為雜志拍照多些?
在開始的時候我做廣告攝影比較多,但是我也有許多不同類型的客戶,包括雜志。
你首次出版就是UTATANE,HANABI,HANAKO三本攝影書的三部曲,你作為一個自由商業攝影師要用什么時間來做你個人的創作項目呢?
恩,有時候我在工作之外的業余時間做我個人的項目。有的時候我工作時也會拍攝任何抓住我眼球的東西,在任何情況下我總是隨身帶著照相機。
你會用和工作不同的方式去拍你個人的創作么?
我總是被問到這個問題。當我拍照的時候,無論是工作或者是做自己的事情,方式都是一樣的。但是當我選擇照片和組合他們的時候,我會認真考慮他們的展示方式和場合。在做商業攝影的時候,有時我必須拍一些在攝影棚里準備好的東西,或者我應該提一提,這是和我個人的工作不一樣的一點。在我做商業攝影的時候,在我腦中會有更清晰的意圖。但即使是在做商業攝影的時候,我也會尋找和平時拍照一樣的知覺和感受。
在你拍照的時候,有什么具體的計劃么?
這取決于照片系列。總的來說,在我的腦海之中有一本潛在的書。在做UTATAME這本書的時候,我拍那些撼動我的東西。而在拍HANABI的時候,我有很具體的思路,有意識的尋找日本夏日煙花大會的時間和地點,我想要從許多不同的視角拍攝煙花。我拍的時候總是想著腦中確定的方案:從旅館房間看出去的風景,對高速公路的印象等等。然后在要出版時我再自己進行排版
你拍照的時候在想些什么?
基本上我試著什么也不想。
就象那些運動時什么也不想的運動員一樣?
有時候我想著我在拍照。但是好照片總是在我什么也沒想的狀態下拍的,腦袋空空的時候。精神高度集中時我什么也感覺不到。我想這和“RUNNER‘S HIGH”很像。
*“RUNNER‘S HIGH”:運動時達到高潮般的狀態,是很多運動員都有的經驗。
在你排版的時候也有一樣的感覺么?
當我沖曬照片的時候,我總是在想著要怎么把圖片組合起來,在這個階段我的心和身體是一起工作的:)有的時候很難找出個點子把圖片統一起來,但是經過幾天的曬照片和反思之后,點子總是會忽然出現。
每個人都說你有一種獨特的光線捕捉方式,你怎么想?
并不是有意識地去做這件事的。
有的時候你拍照時刻意的直對光源?
氣氛和光對我來說是非常重要的。當我直對著光源拍照時,我嘗試著去捕捉的并不僅僅是物體本身,而是當下的氛圍和靈息。我想這就是為什么大家會覺得我用光很特別的原因吧。
在你的作品中,你總是尋找一些關于生和死的普遍主題,這個主題對于你來說特別重要?
拍照的時候我并不需要很自覺的去想這件事情。當我選擇照片并把它們組成一個系列的時候,這種氣氛就會忽然出現。這對我來說是個非常重要的過程,和拍照一樣重要。在這個步驟中我會非常冷靜客觀的看自己的作品。
在拍照的時候會有某個時刻你確定自己在拍一張好的照片么?或者是在沖洗照片的時候忽然為在自己的作品中發現的東西感到驚訝?
我喜歡在沖洗照片的時候在照片中看到一些特別的東西。總是有些時候會因為看見照片中一些自己從沒想過會找到的東西而感到驚訝。
當你把照片沖洗出來后,你重新整理他們然后再決定怎么將它們組合成一個系列?這可以被看作照片的一種編輯方式。
有時候我覺得不這樣做反而會更好。如果你對照片的選擇和最后它們會被怎樣組合排列想得太多的話,結果會顯得太規整,人為組合的痕跡太重。在這個過程中總是很難去做出合適的判斷。
做攝影畫冊和做展覽有什么不同?
最大的不同是畫冊可以被拿在手上。它會因而被從更親密私人的層面去感知和體悟。展覽時照片在白箱中展示。當你在編排一本攝影畫冊的時候,必須時刻記得你是用翻頁的順序和方式來看它的。在看展覽的時候,最重要的是空間和它的結構。這是兩種非常不同的看照片方式。
在你的展覽中,你總是把系列照片呈現在一個象盒子般的小房間里面。
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人們在小空間里看我的照片。這種方式可以讓公眾和我的作品更加貼近。
這種觀展體驗也會因而變的與看攝影畫集的感覺更相似。
直到目前,我的主要精力還是放在出版上。這或許可以解釋我為什么希望人們能用更靠近的方式去看我的作品。盡管我知道在大空間里展示作品有很多的優勢,但是我還是覺得小空間更加適合。因為這個原因,我總是必須確認會有一個小空間能讓人們從更加親密和私人的層面來欣賞我的作品。我為在ART TOWER MITO的展覽而設置的小空間叫做懺悔室,這是一個很好的說明。
它象一個教堂?
天花板的高度和陽光射進房間的方式都對它有影響。當我拍照的時候,我感受到相同的氣氛。當人們在看我的照片時,我希望能夠營造一個安靜,私人而親密的空間,讓人們能獨自傾聽來自他們內心的聲音。
在你還是個孩子的時候你對什么有興趣?
我不是一個很快樂的小孩。我非常憂郁。我不喜歡學校,總是在看書,但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書,只是精靈故事,兒童繪本,面向年輕女性的小說還有世界文學。
你很喜歡閱讀么?
我喜歡書。即使我不明白里面的內容,僅僅是擁有它們我也會很高興。我愛圖書館。因為學校圖書館里的書很少,所以我經常騎自行車去大坂的TSURUMI WARD市政圖書館。我喜歡在圖書館中什么都由自己。
在你還是小孩子的時候看過什么攝影畫集么?
是的,當我在初等學校的時候看過藤原幸也(SHINYA FUJIWARA)的《美國賭輪盤》。我不明白為什么他給這本拍美國的攝影畫集起一個這樣的書名。我試著去讀后記,但是那對于我來說太難懂了。我也看過他的《MORI的紀念品》和JOJI HASHIGUCHI的《十七歲》和《COUPLE》。我也對自然書里的動物照片很感興趣。我記得我對JOJI HASHIGUCHI《COUPLE》里的文字感到非常驚訝。我也看OSAMU HASHIMOTO和SEIKO TANABI。有一次,一個很年輕的圖書館員跟我說我年紀太小了不適合看這些書。 我不在意的繼續看它們,盡管我并不非常明白。
你特別尊敬的攝影師是誰?為什么?
我所尊敬的日本攝影師有kyoji takahashi,Toyohisa Araki,Daido Moriyama,Takuma Nkahira.歐洲攝影師則是Boris Mikhailov.我也喜歡Wolffang Tillmans的作品。通常我尊敬所有攝影師的作品。
有什么人影響你么?
許多人,吉本芭娜娜對我的精神部分影響得非常多。我也被SATORU SATO的作品影響,他是一個非常好的兒童插畫家。
在年輕的藝術家舉行自己的作品展覽之前,他們想公開出版自己的作品是非常困難的。這件事情在日本相對容易些。你對這種機遇的不同是怎么想的?
出版書曾經是我的首要目的。對于我來說這比舉行展覽重要得多。即使當我知道我的作品不能夠出版時,我也沒有考慮很多,直到我完成照片整理,讓它們都變成組合。在我出版第一本書之前,每隔差不多半年時間我就自己做一本手工書。對于我來說,在進入下一個階段之前,把照片統一組合變成系列是非常重要的。我覺得能舉辦展覽是一種獎勵,而不是目的本身。我想如果我不能出版我的作品的話,也會一直持續自己制作書的。對于我來說,用.書這種形式來展示自己的作品比展示作品本身更重要得多。
在日本你同時出版了三本書,你的狀況有因此而改變么?
這件事完全改變了我的生活。因為著意味著我現在變成一個藝術家了。在日本,只有出版了一些東西之后人們才會把你看做是一個藝術家。相對于展覽來說,人們更重視你的出版物。在Annual Kimura獎對得獎者的選擇上,他們考慮的是出版過的作品。
在這個展覽中,你會展示AILA,THE EYES`THE EARS,CUI CUI這幾本書里的作品,這些標題是什么意思呢?
ALIA來自土耳其語,意思是“大家庭”,或者更廣泛的說,有“關系”的意思。THE EYES`THE EARS是我們的五感所能捕捉的東西,不僅僅是眼睛看到的,還有耳朵聽到的和皮膚所觸到的。
THE EYES`THE EARS代表了你第一次把自己的詩和照片放在一起的體驗么?
因為經常傾聽自己的內心,組織照片進行的很順利。我為許多各種各樣的雜志供稿,但是總有一點不愿意把文字放在我拍的照片旁邊。我嘗試著用詩好好表達自己內心的聲音,就象我的照片一樣。這對我來說也是一種用新的方式去做事情的挑戰
在ALIA這本書里不僅僅討論了生和死的問題,還有許多日常生活的場景,為什么你會選擇這些照片放在這本書里面?
如果我不選擇這些日常的場景,這個系列就會和現實脫節了。我加入這些細節是為了讓日常的現實性更加清晰明確。結果也使這個系列變得更加有趣。
為什么你選擇CUI CUI作為書的題目?
當我知道這個展覽會在法國舉行時,我查閱了一本法語字典。里面有一個許多種語言里鳥類叫聲的詞條,在日語里是“CHUN-CHUN”在法語里面是“CUI-CUI”,還有一些別的。在這些詞里面“CUI-CUI”聽起來非常可愛,而“CHUN-CHUN”對我來說太熟悉了。因為這是一本關于我的家庭的攝影集,所以我不想它有太沉重的意義。在這種考慮下,“CUI-CUI”是個非常奇妙而合適的標題。
你拍攝自己的家人多長時間了?
差不多十年的時間。我的家庭真的是一個非常普通的家庭。雖然所有的家庭都會有一些戲劇性的事情發生,但是在《CUI-CUI》里面我不想著重于這些方面。在這組照片里面沒有展示任何特別戲劇性的事情。我希望確認這些事情能在任何一個家庭中發生。因而我避免去針對我的家庭里那些性質特殊或者是個人的事情。對于我來說,這些都是象麻雀的叫聲一樣小而無意義的事情。人們死亡,生存,結婚,離婚……我希望人們看了我的照片之后會重新審視自己的家庭。但是整理這些照片的過程非常困難。
對你來說有什么是困難的?
我嘗試著盡量客觀,但這真的非常困難,因為被關注的是我自己的家人。我發現為了使呈現出來的東西有意義以及變成出版物,它必須不僅僅是一本個人家庭相冊。我希望做一本能讓人們反思自己的家庭關系的書。更寬泛的說,我希望它能夠起到一種催化劑的作用,讓人們去思考他們自己,還有自身與世界的關系。
這次的許多照片都是6*6大小的,這有什么特殊的意義么?你用什么相機?
我用的是ROLLEIFLEX雙反相機,它拍出來的照片是6*6大小的。
你還用其它別的什么相機么?
有時候我會用HASSELBLAD6*6和CANON的A1和F1,還有KYOCERA T Proof(;日本版名,國內名Yashica T5),一部體積很小的相機;還有PANON WIDELUX,一部全景相機。我也想從現在開始用4*5相機。
你做商業攝影和拍攝自己的作品時會用不同的器材么?
很少,我就事論事的去判斷用什么相機。但我隨身攜帶的相機是不換的。當我去做外景拍攝的時候,大家總是為我的小行李感到驚訝。我在大概一年前才剛買了一個小提箱,我出國的時候通常帶一個小相機包和一個背囊。即使是腳架,我也只有一個非常小的。
我相信你會在國外舉行越來越多的展覽,你對此有什么感覺?
對于這么多的機遇我非常感恩。我之前已經解釋過,這對我來說是一種獎勵。作品能被很多人看到,我想我非常幸運。我在之后的每個展覽中都更加認真和穩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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